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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masters来说,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周总是吐血的。四份作业当头,修兵暂停打工,整日闭门不出,睁开眼就抱住电脑开始看资料写论文,生活完全失去规律。如果没有乱菊每日定时踢门进来送夜宵而海燕炖了骨头汤什么的也会留他一份,估计他们开门的时候会发现69号尸体一具。
“谁叫你只顾打工把所有作业堆到最后一周!死跑龙套的。”乱菊帮忙改语法,顺便教导他。
“你自己也没差吧,当初第一学期的论文也是压到最后一周,一万两千字的大论文啊一个字都没写,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乱菊哭鼻子哟那个时候。”海燕给他们盛饭。
“喂,海燕,再说小心我的鞭子。”
“这么快就忘了人家的恩情啦?要不是我告诉你可以申请两周的extension你就去跳塔桥了!那时候神经快错乱了吧,别说吃饭连卸装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成天穿着SM装闯图书馆,W大校史上的传奇哟。”
“即使如此人家还是全科distinction毕业哟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已经不幻想distinction了,”修兵圈圈眼的趴桌,“只要不挂了我就感谢女王和政府了下学期打工一定好好给他们交税。”
“挂了也没关系哟,市丸银读master的时候第一学期挂了一门最后还不是一样distinction。”
“他可不一样,”海燕挖鼻孔望天,“修兵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挂么?”
“为什么?”
“那论文题目是论述现代交通工具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影响,”乱菊咽了口中的饭,“结果他选的题目是《论汽车的出现如何改变了人类性交体位及性史》……”
“……||||这种人不挂科才奇怪。”
“奇怪么?我记得有跟你说过他的偶像就是福柯,”海燕一脸鄙视地补充,“上次音乐会的时候乐团的服装没办法统一,结果他当众提议我们全体裸奔出场。”
“很适合你们不是么,”乱菊捧脸,“他要cos福柯,你就可以cos费曼……”
“乱菊姐!求求你先帮我改论文,八卦我们下周再说吧TAT”
一个月后出分数。本已对成绩完全绝望的修兵,看着全优的成绩单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自己还是所谓传奇的时代。虽然没人会相信传说中超酷的特优生现在每日在UK酒吧里看厕所看得很欢欣。
那天晚上海燕和乱菊约好给修兵庆祝,然而直到深夜也没人回来。修兵靠在墙上,抱着只剩少半瓶的vodka。身内仿佛翻滚着熔岩。
大学的时候经常出去喝酒。毕业那段时间尤其凶猛。那阵子散伙饭几乎一天两顿,而桃子在生他气,因为他拿到了传说中W大商学院的offer而决定放弃了本校的保研名额。修兵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而非要出国不可。他在本校的名声和地位正有好的开始,毕业留校或者工作都会得到不错的推荐而他的专业收入也不会低,他明明很爱桃子,小姑娘相貌家世学业性格都无可挑剔也很招父母喜欢,研究生毕业时小姑娘正好也该本科毕业一毕业他就可以立即带她去领证,他的一生大概从此一帆风顺。
然而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虽然他娘听说的时候半开玩笑地劝,说修兵啊娘给你钱留学就没钱给你娶媳妇了哟。他知道这话里的双关含义他想自己根本也知道跟桃子的结局会是怎样,只不过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记得自己拍胸脯说,娘你放心,儿回来会挣更多钱买更好的房子和车……
娘说你下句难不成要说娶更好的老婆。然后看见他黑线就笑起来,说我就知道咱儿子最老实厚道,不过听娘一句劝,既然你要走,就跟小姑娘分了吧。不分娘怕你到时候伤心。
他记得自己扭了头离开:娘,我要对人家负责。
他又想起自己跟桃子的第一次,冰凉的墙壁,消毒水味的床褥,少女温热干涩的身体,眼泪与吻,绿色灯光里的彻夜无眠。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享乐而作这样的事,他有这个自制力。这是一个仪式,他当时对桃子说,我们以自己唯一的第一次来交换契约。
然而他错了。乱菊说的是对的。处女都会在潜意识里痛恨夺走自己贞洁的那个人。因为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因为社会告诉女人,打破那层肥皂泡一样的膜以后她就不再纯洁无法回到最初无法再回避独立和成长。即使社会观念再进化,这依然是无法根除的罪恶潜意识。而男人没有这个过程,没有一个触目惊心的里程碑来标志他们与纯洁的青春时期的决裂,他们甚至不需要纯洁这个概念。所以女人总能够得以完全成长而男人从心理上永远带着孩子气。但是在成长完成之前,女人会一直记恨自己被夺走的青春,直到她们敢于面对现实。
尤其是那个女孩,乱菊难得严肃地说,你走后她一定恨你入骨,因为除了青春和纯洁,她一无所有。
修兵,你不该做这样的事。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以为这样做你们之间就有了无形羁绊,她就不会离开你,其实却亲手打碎了她对你的依赖。你走以后,那个女孩一定夜夜流着眼泪追悔自己的错误,咒着你的名字,因为她不想结束青春的梦,她希望自己还可以穿纯白的裙子,还可以被称为maiden而不是woman。而你把她的贞节拿在手里走了,让她活在了随时会失去你从而失去纯洁青春的梦魇当中。所以当一个向她声称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他可以装着不计较她的过去的貌似成熟的男人出现时,她一定很开心吧。然而她的不安全感,不到步入结婚礼堂那一天就永远不会结束,而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与她结婚。到那个时候她定然会精神崩溃。修兵,我为这个女孩而悲哀。
“如果她不幸福,那一定是我的错!”
不,修兵,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单纯以至于不能理解这个变迁年代出生的东方女子复杂扭曲的性观念,而且更加不能理解这种扭曲的成因。
你看哦修兵,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论文观点都讲出来了哟。这种话居然搞这么学术我真该去死一死。
修兵看着乱菊,她的表情陷在酒精迷雾里不甚清楚,他想此刻的她是自己的醉梦,然而那光滑的卷发真实的触感和带着酒气的呼吸,却真实敏感令他无处可逃。
“乱菊。”
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感同身受?”他的目光爬过女子深刻蜿蜒的美丽轮廓。
因为我一直也在逃避成长呢,一直逃一直逃,就像被牛虻追赶的伊俄。我知道那种感觉呢,头上仿佛长着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的牛角,跑到哪里都有人窃笑,有人向你投掷石块。你能想象么,男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你无法想象的。
“乱菊,不要这么说……”
修兵你知道市丸银是什么人么。
“你的……朋友?”
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我用鞭子抽打过无数的男人,我把无数的震动棒插进他们的身体看他们情欲和痛苦中的丑态,但银,他是唯一的。
乱菊的嘴角裂开一个仿佛流血的笑容。
修兵瞪大眼睛。
你知道么那时候我比她当初年纪还要小。我那时候也在读A-level比现在的露琪亚也大不了多少,我在伦敦的黑街上奔跑,从寄宿学校跑出来不过是想去看场流星雨。可是我被围在了墙角,都是些长相可怕的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就像个清晰无比的噩梦。那时我刚来UK一个月连英语都说不好,我不敢告诉父母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乱跑遇到坏人是我自己的错我又不想他们担心。结果这是一个更大的错误,因为我怀孕了。两个月没来那个之后就算是小孩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记得当时逃了学,穿着睡衣坐在泰晤士河边的石头上想着该怎么自杀这时候被人从背后披上衣服,转过身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大学生样的狐狸脸男孩蹲在我旁边看着我。因为我未成年,他冒着被抓起来的危险带我去堕胎照顾我帮我搞定一切。他甚至带我去修补处女膜对我说如果我想咱们一切都可重新来过。我想感谢他,我说我要成为他的女人,但是不行,我的精神有一部分被摧毁了,他再温柔也无法让我的身体停止愤恨。我哭着说为什么男人就无法感受这种痛,最后他说,乱菊,如果你要对全世界的男人报仇,那就让我来承受。
对我做同样的事,乱菊。
如果这样可以给你安宁。
所以我是乱菊•Lesbian。
而银是个女人和铅笔芯都可以上的败类同性恋。
“乱菊,你是来替桃子复仇的么,向我?”
修兵的呼吸渐不平稳,因为乱菊的舌尖开始在他胸膛上游走,温暖的手探向身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乱菊,桧佐木修兵不过只是个会说好听的大话的狂妄幼稚的家伙,你看他的身体对你的反应就知道所谓忠诚所谓负责都他妈是笑话……”
不,不是的,修兵。
“那么也对我做同样的事吧。这样,大概我们都会好受一点,你的仇恨我的负疚感,都会好一些的……”
话音未落,修兵就被猛烈的疼痛刺穿,乱菊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插进了他的后庭。两根。指甲尖利的手指。
眼泪顿时被逼了出来。
她是职业的,懂得制造痛楚的尺度。他想。
“救赎我。乱菊。”
他做好了受难的姿态。
不,我不会这样做。修兵,现在我已经平静很多了。五年了,过去太久了。我只是突然想梳理一下记忆,看看自己盖起来的伤口是不是已经愈合,仅此而已。
看起来恢复状况还好。
她缓慢地把手指抽出来,坐起身子。
我不会做这件事,因为要留给你新的第一次记忆的人,应该不是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修兵,第一次跟桃子做的时候,你哭了么?你说过你哭了吧。
“是啊,怎么?”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判断同性恋的最后一道标准。
“是什么?”
他们也会流泪。
因为 他们与女子有着相似的潜意识。
乱菊整理衣服离开修兵房间,关门的声音依旧大得惊心动魄。修兵慢慢坐起来,疼痛还未消散,他脑子有些混乱,并不能完全理解乱菊最后的话,只觉心颤不止。他下意识地去够手机,从列表里找海燕的号码。他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只是突然想说话,胸口堵得太满了,不说点什么会死的。
可为什么是海燕呢。
“啊啊……修兵,对不住你,今晚我回不去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答应了美亚子给她拍夜总会脱衣舞娘的照片结果在红灯区迷路了这里地形实在太复杂……你放心我不会迷路到美女床上去的……”
“你老婆让你给她拍脱衣舞照片做什么?胎教??大哥啊,拜托扯谎也有点技术含量啊你欲求不满可以直说,”经过一个学期的熏陶,修兵的表达方式也突飞猛进地WS起来,“我没别的问题,就是想问你一个事。”
“什么?”
“跟美亚子第一次的时候……你哭了么?”
电话那边突然出现了沉默。沉默得那么久,久到修兵开始心疼自己的手机费考虑要不要挂机。
“你不愿说就算……”
“……我第一次……不是跟她。”
电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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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的红色电话亭里,海燕慢慢地滑坐在地,小小瓶的vodka倒在一边。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呢,那孩子。”他苦笑着掏出钱包打开,看着上面微笑着的大头贴。透明的贴膜上映着彩色旋转的霓虹灯光,那是伦敦眼下面的旋转木马。金碧辉煌就像童话的梦。
“老婆哟,你干吗要讨厌旋转木马呢。你那时候说的一套一套的,说什么那里虽然有骑着白马的王子,可是永远只能绕着一根柱子转悠,而你不是公主,是想去看大海看世界的海盗女孩,你看你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哟。后来改坐过山车,才发现你不过是容易头晕而已呀,可爱的老婆……不过你干吗要讨厌旋转木马呢。王子不是在那里等你呢么,他一圈一圈绕着柱子转,不过是因为他在那里等你呀,你要是肯来他一定带着你周游世界看尽良辰美景呀,我说你就走近一点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嘟嘟哝哝地闭上了眼。所以就没看见红漆木门外煤气灯光里,朽木白哉安静地站着的影子,好像一棵早春的树。
隔天一早海燕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件大衣裹着,睡在旋转木马的马车座里。
F: Fly
无视海燕的劝阻,乱菊对露琪亚的调教还是正式开场。如海燕所料,露琪亚的词汇量高歌猛进,很快就达到连白哉也会被她搞糊涂的程度。
比如:
“海燕,我的语言表达有什么问题么?”他端着盖满红绿辣椒的饭盒靠在厨房门上,紫黑的明眸一色的无辜。
“……我看你更可能是味蕾有问题哟我的孩子,”海燕打了个喷嚏,“怎么问起这个。”
“最近露琪亚总说我是‘Cunning Linguist’。”
“……她是说你讲笑话很冷吧,大概。——你看哟窗外有只狐狸跑过去了。”
趁白哉回头的当儿,海燕将一道毒辣的杀人目光直射向乱菊,背后一排血字“你都教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后者带着反光的胜利微笑端起茶杯“人家教的是幽默感哦幽默”。修兵完全不清楚状况地看着他们媲美海湾战争的眼神对峙,心想cunning linguist难道不是狡猾的语言学家么回头我得去查字典。
“字典上查不到的哟!”乱菊把空茶杯伸给他,“吃完饭到我房间,我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
“修兵不许去。”海燕黑线。
“海燕你难不成想自己教他,”乱菊摇手指,“Nonono~这个字不适合你……那么,修兵你知道fellatio什么意思么?”
“这是英语么听起来像意大利语……”
“这个词就让给海燕吧!哈哈……”
“……乱菊你的笑话还真冷,你才更像是Cunning linguist。”白哉咽了面条突然插了一句。
厨房里顿时气氛肃然。
“我说错了什么么?”
“那个……外面又有一只狐狸……”
当晚修兵是用逃的从乱菊房里钻出来的。满脸通红跑去浴室洗脸的时候又撞见海燕[还好这次只是在刮胡子……],把海燕笑得直挠镜子。
“怪不得白哉这级别的英文牛人都不知道……原来竟然,竟然是……”
“那你现在也猜得到fellatio什么意思了吧,优等生?”
“……不知道啊,怎么可能知道……”
“……就是cunninglingus那活儿的男人版哟孩子,”海燕扎着发带一脸泡沫地从镜子里看住修兵,“当然干活的那个男女不限……要不要我现场演示?”
于是可怜的优等生再次夺门而逃。
“那啥,海燕,”他关门之间听见乱菊在浴室门口喊,“有机会告诉那小姑娘,她搞错用法了那词用在她哥身上是不对的她哥用在她身上才对,下星期要罚抄的哦罚抄一百遍!”
“靠,居然教妹妹调戏哥哥……乱菊你好歹也积点RP吧!”
白哉工作忙的时候假日也加班,这时候乱菊的工作更多是陪伴露琪亚,有时候她带她去参观大英博物馆并大肆讲解各个时代的性用品。充当保镖1号的海燕开始还一脸黑线,后来难耐猥琐的诱惑也开始热情参与。
“这个青铜风铃的样子好奇怪,”她说,“好多蛇头一样的东西……”
“那个不是蛇吧><”保镖2号修兵避开目光开始脸红。
“说是蛇倒也不错哟——trousers snakes,”乱菊微笑,“罗马时代的卧室装饰品多么富于YY的想象力~”
“Trousers snake……”修兵打了个哆嗦,“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恶心~”
“这个说的是男性生殖器官吧,”露琪亚认真无比的解释让修兵头皮又炸了一下,“可是为什么是这样子的呢,我那天不小心撞见我哥在洗澡,不是那样的……”
“平时当然不是了,成天这状态的话都不要走路了……要erecting的时候才这样哦我的宝贝。”海燕拍露琪亚的头。
修兵真佩服现在的小孩子,居然大眼睛一眨不眨小脸不红不白的听着。
“不是erecting是erection啦,语法错误!海燕晚上要罚抄!”
“erection是……勃起?”
“聪明!”
“那么老公不在的时候老婆会拿这个风铃当自慰器么?”露琪亚认真地问。
“青铜的太重了用起来应该满累,只是摆着看的吧。”乱菊也超认真的解释。
“我看不见得,这个风铃的声学性能应该不错敲起来会有很好的震动效果,根据共振原理……”海燕更开始上物理课了。
“啊海燕你难道念书的时候试过用音叉……”
“不是我啦是我们班BH的女生我们班的……”
“美亚子??”
海燕用拳头蹂躏乱菊的脑袋:“乱说话也有个限度!”
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这么大声!
而参观帕特农浮雕的时候,那一溜儿半人马雕塑更引起露琪亚的兴趣。
“为什么这些男人和人马要抱在一起?而且所有人马的蹄子都在他们的trousers snakes那里……”
“这个用不到那种说法啦,你没看他们都不穿裤子么。”
“哦……乱菊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gays?”
“这个么,严格地说半人马和人,应该已经属于人兽的范畴了。”
而海燕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顾自拉着修兵来到古希腊馆的门口,围着那维纳斯像一圈圈绕。
“海燕哥你这是在找什么……”
“听说这个雕像的彪悍之处就在于,虽然是全裸的,但从任何角度都看不见她的[消音]……所以我想,那个证实一下……”
“乱菊我确定这个人是直男我完全确定!”修兵心中呐喊。
而来到文艺复兴馆的浑天仪面前,海燕又high了起来,开始讲解宇宙物理:“宇宙也是不断膨胀和收缩的……”
马上就被乱菊无爱的打断:“就像高潮时的阴道和子宫一样。”
“不像不像,倒是更像男性的……”
“乱菊姐姐,”露琪亚突然抬起头,“五角星的英文名字叫什么?”
“……啊呀有那么个词来的,可居然被我忘了……这样吧,”乱菊指,“suppose the 5-angle one is a normal star, then the 6-angle one is a homosexual star, and do you know the name of the 4-angle one?
露琪亚摇头。
“Is that a Lesbian star??”修兵对lesbian的怨念已经达到了极点。
乱菊:“Of course not! Homo has covered both gays and lesbians… Haven’t you ever heard a word ‘BI’? this is a bisexual star!”
海燕:“This logic is ok but…我说我们怎么突然说起英文来了啊口胡的!”
她其实是想保护那个女孩子吧,修兵看着乱菊兴奋地给小姑娘讲解各种猥琐常识,这么想着。
她希望她知道得越多越好,知道得越清楚,可能受到的伤害就越轻。不是么。
除了单纯一无所有的女孩,实在太可怜了。她宁愿她不要单纯可爱,她宁愿她豁达成熟。
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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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白哉为了感谢他们帮忙照顾妹妹而在自己的公寓里开了party,并特地从箱底翻了两瓶茅台出来。
按照海燕的说法,乱菊不管胃还是肾[……]都是黑洞物质。所以什么样的酒遇到乱菊都一样。
修兵本以为自己的酒量可以,但没想到和乱菊和银几杯下肚,感觉就渐渐奇怪了。头重脚轻眼冒金星,靠在椅子里浑身发冷。
那晚白哉和海燕也喝了不少。后来修兵依稀记得白哉是被海燕扛上楼了,乱菊破天荒地也靠在了银的手臂上抽泣,他看着银闭着眼睛机械人般一下下抚摸着乱菊的长发就觉得剩下的酒该有人喝一喝。又是两盅下肚,再抬头身旁除了狼藉的杯盘再没有人影。
好冷。Heating是从地板传过来的。他于是伏在地毯上,后来又把沙发上的毯子扯下来包紧自己,缩做一团。
为什么会越来越冷。他摸索着爬向冒出光芒的门缝。大概是书房。那门里有仿真的壁炉,跟真的柴火放出同样的光芒和温暖。
可那是冰火,只是看得到却无法感触的温暖。
好冷。
好寂寞。
好冷。
……小桃。
她讨厌自己喝酒每次他喝醉了回来她都守在他身边一直哭一直哭搞得他很心烦。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因为心疼吧。
那个时候有她在身边烦着,起码有个人在,起码知道那个人肯定会在。
他以为在这里也是一样没区别,海燕在楼下乱菊在隔壁,他开了门就看得到他们在身边。
可是现在他们离得好远。好远,
他用尽全力,推开了那道门。
壁炉前有人转了过来,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地毯上,眼神恬静安详。
“你好,修兵哥哥。”
“你好……露琪亚。”
她放下笔记本向他走来,修兵盯着她细细的脚踝和小巧的脚,那里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就那样清晰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得清的只有一个数字: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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